女主她逃婚了_分卷阅读_143
  他从前颇爱美食,又十分挑嘴。
  无论是国公府还是澄园的下人都做得一手好菜。
  可这一年,他却好像是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一个样。
  纵使他们做的都是和她一样的菜肴,甚至口感要远超她许多,可他就是食不下咽……而如今,他微垂眼睑,这抹熟悉的口味终于又回来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慢慢吃着。
  等他开动了,詹泰初才敢动筷,看到对面的谈言看着那些辣椒紧拧着眉,才想起他是不会吃辣的,笑道:“阿言若不喜欢,不如让人再做几道。”
  “不用了。”
  谈言摇摇头,他来这原本也不是为了吃的,这会……他看了看姬朝宗,“大人,我有事出去一趟。”他一贯是个不守规矩的,也没等人应允就直接挑帘出去了。
  詹泰初暗暗头疼,可无论是谈家还是姬朝宗都不是他能开罪起的,这会只能赔笑替人说话,“大人别介意,谈小将军在军营待惯了,不是很懂得规矩。”
  说完也未听到他的回答。
  倒是桌子上的那些菜几乎都快被人吃完了,心下不由吃惊这位姬大人的胃口居然这么好,却也不敢跟人抢食,只能遗憾地抿了抿唇,放下筷子喝起了酒。
  ……
  等到姬朝宗再出去,已是两刻钟后的事了。
  顾攸宁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和鞋袜,半夏出去送东西,三七在招待其他人,谈言见她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就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后面,原本是想和人说晚上看烟花的事,看见她手上包扎着的棉布条又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阿宁,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
  顾攸宁想起先前未和人说完的话,停下脚步,“谈将军,我晚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雅座里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跟谈言身上,不知怎得,明明和谈言没什么事,可被人这样看着,她却忍不住想和人解释。
  步子刚刚往他那边迈出一步,可想到他先前的话,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好笑,压下思绪,停下脚步,重新扬起一抹待客的笑,“两位大人吃完了?”
  詹泰初想到自己一筷子都没送进嘴里,但想到里头桌上一堆空盘子,还是笑着说道:“今天的菜做得不错,比以前好吃,不知……”刚想说是谁做的,就看见顾攸宁包着棉条的手指,不由一愣,“顾娘子,你的手……难不成今日是你下的厨?”
  话音刚落,顾攸宁就察觉到一抹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
  即使不抬头,她也能猜到那是属于谁的目光,心下一动,她不由抬头看去,可在她抬头的时候,男人却已经收回目光,他的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只和詹泰初发话,“走吧。”
  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去,路过顾攸宁身边的时候也没多看她一眼。
  “是。”
  詹泰初也顾不得再说旁的,只让随从多给了一些银钱就跟了上去,眼见谈言还留着忙拉了人一把。
  谈言哪肯离开?
  但今日毕竟是受父亲嘱托,而且现在店里这么多人,只怕再留下去反而让阿宁不喜,便只是留下一句“阿宁,我晚上再来找你”就出去了。
  三七拿着赏钱,高兴道:“东家,你看,詹大人给了好多银子。”
  可顾攸宁却没有理会,她透过月亮窗看着姬朝宗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从前一件小事,有次她下厨的时候被刀子划到,正让半夏包扎的时候,姬朝宗就回来了,他当即就拧了眉,“不是和你说过不用你下厨吗?”说起话来凶巴巴的,可最后握着她的手给她划破伤口的手指吹气的时候又格外地温柔。
  “疼不疼?”她还记得那会他看着她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心疼。
  而如今——
  他却看也不看她。
  自作自受。
  顾攸宁掀起薄唇自嘲一笑,看着他们离开,她也没再说话,陪着三七进去收拾的时候,看到那尽数空了的盘子才有些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
  姬.假装自己很冷漠.朝.脸嫌口正直.宗
  第88章 重逢后的第一天
  顾攸宁还是没有答应谈言的邀约。
  傍晚时分, 谈言再过来的时候,她就直言拒绝了他,少年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失落, 尤其是那双灿烂的眼睛更是光芒骤散,像是没了星星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昏暗无比。
  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心里含着歉意, 可顾攸宁还是忍着没有说别的, 只是低声说道:“抱歉, 谈将军,我是真的……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
  这样的话,她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和谈言说了。
  可谈言每回都是失望一下下, 然后又重新扬起笑脸, 佯装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翌日又如常地来。
  今日也是如此。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失望,即使被人再次拒绝, 他也只是难过了一下下,然后又在顾攸宁的注视下抬起脸,笑道:“没事啊,你今天不想去, 我们明天再去就是了。”
  “反正这次的烟花节要放三日。”
  “便是明后天你还是不想去, 还有以后啊。”
  看着少年面庞上璀璨的笑容和眼中重归的光芒, 顾攸宁却毫无预兆的想起了今早看到的姬朝宗, 从前姬朝宗的眼中也都是这样璀璨的光芒, 可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难道……
  是因为她的离开吗?
  她心中的那抹慌乱忽然又涌现出来,让她心痛难忍至极更是坐立不安。
  “谈将军。”
  顾攸宁忍不住开口询问,“今早那位京城来的大人住在哪里?”
  看到谈言惊讶的神色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究竟都问了什么, 她掩下慌乱的思绪,“抱歉,我……”
  话还没说完,谈言就反应过来了,笑道:“阿宁,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位姬大人很好看啊?刚才我回家,家中几个姐妹也都问了我一样的问题。”说完又有些吃醋地撅了噘嘴,“阿宁你可别喜欢他,这位大人的脾气很不好,你要和他在一起肯定会被欺负的。”
  “什么?”
  顾攸宁忍不住看向他。
  谈言不大擅长说别人的坏话,不过……看到阿宁今天的失态,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说这位潜在情敌的不好,更何况,他说的又不是假的。
  “我问过詹叔叔,这位大人在朝中的人缘很差,很多人都怕他。”
  “而且……”他看了看四周,又犹豫了下,才压着嗓音说,“詹叔叔还说朝中的官员都在私下称呼他为阎罗王,但凡落到他手中都没好下场,不过有他在,我们大周的官员这一年也算是安分了许多。”
  其实还有许多难听的话,例如疯狗什么的,不过还是不和阿宁说了。
  而且他觉得那位姬大人虽然为人是冷漠嗜血了一些,但在整肃风纪这方面没得说,他还是很佩服他的。
  人缘差,阎罗王……
  怎么可能呢?
  从前姬朝宗的人缘最好不过,虽然坐镇都察院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但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很是信服他,而且他做起事来一向见人三分笑,十分具有哄骗性,很多人便是被他套出话关进大牢都还念着他的好。
  怎么才一年的功夫,姬朝宗的风评就变成这样了?
  顾攸宁这下子是真的坐不住了,扯了个话让谈言先回去,然后就让三七去外头打听了一声,知道姬朝宗并未住在詹府而是住在西树胡同里的一间两进民宅,她也没犹豫,当即起身和人说道:“我出去一趟,要是半夏回来就和她说我先回家了。”
  不等人应声发话,她便径直出去了。
  宣化镇不大,西树胡同不管是离酒肆还是离她住的地方都不算远,她也没叫马车,提步往那边走。
  刚过申时,天就已经大黑了,宣化镇不似京城人员那么多,街上的摊贩也都十分懒散,加上今天庆安街举办烟花节,大家一股脑地都往那边去,以至于这条街上已经瞧不见几个人了,还留下的也都在收拾东西了,不乏有认识她的,看到便同她打招呼,“顾娘子出来逛街啊?”
  有个卖汤面的便笑,“顾娘子上回教我的绣样果然好看,我拿那绣样给我姑娘做了一件新衣裳,她别提多喜欢了。”
  其余人也笑,“顾娘子一向心灵手巧,上次我妹妹出嫁就是请她帮忙化的妆,那盖头一摘下,我那妹夫的眼睛都看直了,现在小两口恩爱得不行。”
  ……
  顾攸宁来这大半年,和宣化镇的人都相处得不错。
  她刚来这边的时候受了他们不少照拂,偶尔也会帮帮他们,一来一往,感情就变得深厚起来。
  若是以前,她肯定是会留下同他们说几句,可今天她满脑子都是姬朝宗,哪有别的心思?听人问起“顾娘子不去看烟花吗?”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有事”,而后又同他们告辞,继续朝西树胡同那边走。
  按照门口挂着的牌子,她一间间往里找。
  “十一,十四,十六……”可就在快到十九的时候,她突然又止了步子,掉头往回走。
  真是魔怔了。
  姬朝宗都说不认识她了,或许他现在都已经定亲了,她这样找过来做什么?问问他,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你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然后呢?
  她要期待他说什么,她又能做什么?
  和他说对不起?可这有用吗?
  顾攸宁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对其他人其他事,她都能泰然处之,无论面对好意还是恶意,她都能面不改色,讨厌她的,她接受,她若不喜欢的也会直接拒绝,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唯独面对姬朝宗,以及和他有关的事,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或许她这辈子所有的扭捏、自卑和拖泥带水都给了这个人,即使到现在,明明两人都已经分开了,她还是没办法好好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
  头顶的天空因为星子和月亮又变得明亮起来。
  纵使小道无灯也不见昏暗。
  顾攸宁就这样一步步往外走,最后又一步步往回走,每次快走到十九那间宅子的时候又掉头……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庆安街那边的烟花表演都已经开始了,她还是一个人在寒风中走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巷子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那是马车外头悬挂着的风铃传出的声音。
  宣化镇这边的人没有在马车外头悬挂风铃的习惯,想到今日瞧见的那辆马车……顾攸宁心下一动,第一个念头就是躲起来,可这里一面是墙,一面是民宅,要去拐角的话得走很远。
  咬了咬牙,她看着隔壁宅子,只能往那边躲。
  脊背贴着木板门,她屏着呼吸,听着那风铃声越来越近,然后马车停下,杜仲开口,“主子,到了。”
  “嗯。”
  熟悉的金玉音在夜里响起。
  顾攸宁屏着的呼吸突然有些没忍住,可也只是很短暂的地一息,她便拿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主子,怎么了?”杜仲见姬朝宗留步看着一处地方,不由出声询问。
  姬朝宗没有理会他,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那处地方,看着那青石板上有月色投射出来的一个女人身影,杜仲也察觉到了,拧着眉刚要拔剑就见人摇了摇头,他心中似有所察也未有动作,跟着男人往里走。
  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