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23节
  “对,这是爹娘的家。”谢无回过头,温疏眉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息玫抿着笑静听,听罢又言:“督主吩咐给温姑娘新制的冬衣也尽数制好了,其余各处也都分了下去。我瞧着衣料还有剩,便让针线房又裁了几身小孩子的出来,但因没有尺寸,也不知合不合梅姐儿的身量。”
  谢无忽而驻足回身,招手:“小小梅。”
  谢小梅几步跑到他跟前,他蹲身,打着整齐褶子的银灰披风曳地,苍白的手指在她鼻梁上一触:“跟你息玫姑姑试衣裳去,明日好出门。”
  “好——”谢小梅点点头,便不再缠着温疏眉,乖乖地往息玫那边去了。息玫闻言,自然知晓谢无的意思,便干脆利索地一福身,带着谢小梅离开。
  温疏眉看得出,他这是又嫌谢小梅在跟前碍事了。还好回了府,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带孩子,不然他怕是要琢磨着将谢小梅扔去飞花触水喂锦鲤。
  翌日天明,温疏眉起床的时候,谢无已不见踪影。
  这样的时候,于她而言还是最轻松啦!
  温疏眉便让乳母将谢小梅带来一道用了早膳,而后就托阿井套了车,带谢小梅逛集去。
  白日里的集市没有傍晚时分热闹拥挤,摊位倒也齐全。眼下已入腊月,集上多了许多平日见不着的年货。温疏眉带谢小梅一道吃了糖葫芦,又买了糖画、糖人,图吉利的平安结挑了几枚现成的,又多选了几种丝线,打算自己编来玩一玩。
  临近晌午,二人一道寻了家酒楼用膳。集市上的人仍是不多,但正值饭点,酒楼里已人满为患,二楼雅间均已坐满,温疏眉只得在一楼厅里的僻静处寻了张案桌。
  她原想唤阿井一道坐下来用,阿井却不肯,恪尽职守地在旁边守着。这样倒也有些好处,他从衣着到容貌均一看就是宦官,寻常百姓无不退避三舍,就连几个喝高了的醉汉途经她们时,瞧见阿井都忙避得远了。
  温疏眉安然与谢小梅吃着菜,旁边衣着读书人的话却飘进耳中,头一句就叹着气:“可怜呐——听闻安家就这两个儿子,如今算是灭了门了!”
  “也未必就是灭了门吧。”有人不赞同,摇着头道,“文人墨客游历四方也常见,指不准只是出去走走呢?”
  “你这是不知细由。”前头那人苦笑一声,“那安远之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动静了,前些日子身在宁州的安辽之也没了行踪。若只是这样都罢了,我却听说,安远之消失无踪的那晚,有邻里瞧见西厂的人深夜围了院子,安辽之那边也一样。”
  说着,他喝了口酒,瓷盏重重落在木案上:“自此之后,兄弟两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听说吗?西厂很有些神药,能让人骨肉消弭,什么都留不下。”
  一口青菜在温疏眉口中滞住,她吸着凉气回头,看向那一桌读书人。
  这几人她都不识得,远之、辽之两兄弟她却熟悉。
  这兄弟二人都是她父亲的门生,安远之更是才学出众,睿德太子在位时他便是东宫官。倘若现下身在皇位的是睿德太子,安远之必定已是不折不扣的朝中新贵了。
  她也还记得她小的时候,他们登门拜访父亲,总会给她买些糖吃的事情。
  爹娘怕她吃坏了牙,平日不肯她多碰这些东西。但他们送来,爹娘出于情面也要许她吃上一些。
  安远之还曾蹲在她面前小声跟她说:“今日给你多买了一份,别告诉你爹啊。”
  他们死了?
  温疏眉眼中漫开一片酸涩,阿井见状也睃过去,咳了一声。
  那几人瞧出阿井是个宦官,便忙止了音。温疏眉勉强缓和情绪:“阿井,我一会儿想去普众寺上柱香。”
  阿井蹙眉,沉声:“温姑娘。”
  “你若觉得不方便,在外面等我就好。”温疏眉口吻生硬,那张在阿井印象中一贯柔弱胆怯的脸上,竟透出几许冷意来。
  阿井哑了哑,终是没敢再说什么,待用完膳,便驱车载她与谢小梅同去。
  温疏眉心怀悲戚,为安家兄弟二人敬了香,又添了钱给他们供灯,祝他们早登极乐。
  供灯时听得旁边的小师父叹息:“近来好多人为他们供灯,贫僧与他们虽不相识,却也知他们必是善人了。施主安心,佛祖在上,自会庇佑的。”
  会吗?
  温疏眉低着眼,没说话。
  其实自睿德太子殒命、今上登基、温家落难之始,她就已难再信这些了。会来敬香,实是在图自己心下安宁。
  谢无杀了他们,而她跟在谢无身边。
  如若她有足够的胆识,她或许也会像书中那些女中豪杰一样,瞧准时机,一刀取他性命。可她不能,她活得自私,她只想活下去,等爹娘回来。
  她甚至并未因朝中的乌烟瘴气而对谢无生出多少恨意,
  她觉得自己愧对曾经读过的那些圣贤书。
  回谢府的路上,温疏眉一路不言。谢小梅不懂个中缘故,却瞧出她心情不佳,乖巧地依偎在她身边,陪着她安静。
  待马车在府门口停稳,温疏眉搭着阿井的手下了马车,刚回身将谢小梅也抱下来,另一驾刚听闻的马车中跃下个人,足下生风地冲过来,拽住她便往府门里去。
  “贱|人!”来者忿忿地骂着。
  温疏眉定睛,蹙眉:“明娟?”
  说着她便定住脚,不肯任由她拉扯。
  明娟因而向后一跌,回过身,怒而扬手,一掌掴下来。
  温疏眉不及躲闪,啪地一掌落得响亮。
  周围陡然一静,谢小梅吓得发不出声,连阿井都回不过神。温疏眉半张脸都发了麻,贝齿轻咬,冷脸看过去:“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明娟冷笑,指着她的鼻子斥道,“贱|人!你适才去普众寺给何人上了香、供了灯,我可都瞧见了!可真不愧是窑子里出来的姐儿,吃里扒外,顶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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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阙有韶华》by荔箫
  【文案】
  上一世,顾鸾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条命。
  大选之时,她原是极美的一个,却惧于宫闱斗争,心甘情愿地去尚宫局,做了个女官。
  在尚宫局,她过得平静逍遥。足足二十五年光阴,她从小宫女混成了尚宫女官,也算大权在握。
  自此她开始频繁出入天子寝殿,一来二去,倒也跟皇帝混熟了。两人的性子极为投缘,常在不知不觉间相谈甚欢,皇帝将她引为知己。
  只可惜,彼时她已四十岁了,朱颜老去,哪里还有勇气诉说情愫;他比她还年长几岁,亦已无心后宫,他们最好的年华都已悄然逝去。
  她心下酸楚,感叹造化弄人之余只能静静陪着他,这条路一走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常常会想,如若当初进了后宫,现下会不会不一样。
  临终之时,她写了一封长信给他,道明那份珍藏已久的情愫,长久的矛盾之后却又将信焚了,只想把这份情带到墓里头去。
  再睁开眼,韶华重归。顾鸾心中狂喜,想这辈子必要活得轰轰烈烈。
  待弄清状况她才发现,此时的她已然是个宫女了。
  她只好花重金买通御前宫人,换得了一次进殿奉茶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到那天,她却突然被调离了尚宫局。
  第24章 心念
  温疏眉不理脸上的胀疼, 目光落在明娟面上,薄唇轻启,不疾不徐:“安家兄弟两个, 乃是我父亲旧识的门生, 与我交情不浅。如今殒命, 我自是要去敬香拜佛, 愿他们早登极乐的。”
  “呵。”明娟冷笑,眼底眉梢都透出刻薄,“你休要说你不知此事与督主的干系。督主待你不好么?你竟这样不分好赖!”
  温疏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忽而觉得与她多解释一句都跌份儿。
  再说, 她与明娟解释原也是没有用的。她们早已结怨, 明娟今日更分明是在找茬, 如何会听她的解释?
  温疏眉摇摇头:“此事与督主有无干系, 那是督主的事;督主会不会恼我, 是督主与我的事, 轮得到你来说项?”
  说罢便牵起谢小梅的手:“走吧。”
  “你……”明娟拉她, “你站住!”
  温疏眉抬手将她甩开, 她怒意陡增, 再度扬手, 阿井疾步上前, 一把将她手腕攥住。
  “咝——”明娟吃痛,倒吸凉气。
  阿井手上不松,神情却客气:“明娟姑娘,这是府门口,让旁人瞧见便要觉得督主家宅不宁, 于您也没好处。”
  说至此,他将手一松, 双手拢进袖中,身子仍半挡着温疏眉:“有什么不妥之处,咱回去说。”
  明娟打量他两眼,终是不好与他发作,冷哼一声:“你与我见息玫姐姐去!”
  温疏眉低着眼,心下有些疲惫。
  她去为安远之、安辽之敬香,原是做好了谢无不会高兴的准备。明娟的这一出,于她而言不过是平添了又一出麻烦,实在让人不想多理。
  可明娟现下提及了息玫,她与息玫的相处倒还算过得去,犯不上再添个仇人,这份面子便还不得不给。
  温疏眉不作声,冷着脸走进了府门。蹲身为谢小梅拢了拢外面的小斗篷:“梅儿先跟井公公去找奶娘,好不好?”
  “不好……”谢小梅怯怯地摇头,“我害怕。”
  “别怕。”温疏眉衔着浅笑,抚一抚她的额头,“这里是你的家,你有什么好怕的?听话,我要把事情说清楚,再去找你。”
  谢小梅紧紧地拧着眉,踟蹰了半晌,终是闷闷地点了点头,跟着阿井走了。
  她几度转回头来,温疏眉都含着笑与她摆手。待得远得看不见了,温疏眉的脸色才复又冷下去,不理会明娟,提步便往后宅去。
  明娟紧跟着她,语中讥嘲不断:“别以为梅姐儿喊你一声娘,你就是谢府里的当家主母了。没了你,等照顾她的人也还多着呢。”
  “督主是什么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便是看上了王公贵戚的千金,也没有娶不到的。一个窑子里出来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太傅家的大小姐呢?我劝你安分些,这是为你好。”
  温疏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绕过飞花触水的大半个湖,到了息玫的院门前。
  息玫的院子里正热闹。府里总共三十个女眷,大家“各司其职”,谁的活也不多。尤其谢无不在府里的时候,她们闲来无事,便常在一起寻些乐子。
  眼下温疏眉抬眼一看,便见院子里几人正忙着投壶,廊下有人在饮茶,院子里依稀还有浅淡的甜酒香,不知是哪里正温着酒。
  “阿眉!”苏蘅儿最先瞧见了她,笑吟吟地迎上来,“昨日听闻你回来,却忙着收拾冬日的被褥,没顾上找你去。怎么样,宁州好玩吗?”
  说着忽而一怔:“你的脸怎么了?!”
  “凑什么热闹。”明娟横眉立目,一把将她推开,径自上了前,行至廊下朝息玫福了福,“姐姐,温氏这贱|人……督主待她那样好,她倒给安家那两兄弟上香去了。京里近来那些风言风语您也知道,您给评评理,可有这样办事的?”
  她说的声音并不低,清清亮亮地回荡院中,说得整方院子、十余号人都一静。
  息玫执着茶盏的手顿住,看向温疏眉,目中多有讶异:“这话当真?”
  温疏眉垂眸,没有否认:“安家兄弟二人,是我父亲的门生。”
  息玫蹙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