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日
  杨乃宁整理好今日的电报,准备送到楼上的曾明办公室。忽然,她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抬头看,愣住了。
  封之蓝伸进一颗脑袋。她左看看,右瞧瞧,手一直放在腰间的配刀上。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杨乃宁身上。
  杨乃宁放下电报,对旁边的文员说:“我出去一会儿,十分钟后就回来。”
  联盟总部新大楼外,大理石打造的喷泉喷出股股水流,但没有多少人停下脚步围观。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杨乃宁拉着封之蓝到了喷泉前,她责备道:“你怎么又来了?”
  “来问任务,不行吗?”
  “有任务,上将会直接通知你,我这个坐办公室的人不会比你先知道,”杨乃宁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和封之蓝,才说,“说实话,你是来找人的吧?”
  封之蓝不说话了,杨乃宁就说:“你瞒不过我,谁不知道我的办公室是全联盟最好找人的地方?说吧,你想找谁?”
  “……龙仪。”
  “这个真找不到,”杨乃宁低声说,“在我的权限之内,所有我能看的电报,我都看过了,没有龙仪哪怕一丁点消息。”
  见封之蓝沉默,杨乃宁又说:“这件事,你不会信不过我吧?”
  “不会,谢谢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封之蓝冲杨乃宁敬了个军礼,就小跑着走了。杨乃宁看着封之蓝的背影,想着这真是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
  回到办公室,文员还在核对信息,杨乃宁抽走装了电报的档案袋,对文员说:“小吴,你今天也替我去哨向复健院看沙丽,好吗?”
  “好的。”文员爽快地答应了。
  杨乃宁都要出门了,又掉头回来,看着文员。文员见她这副欲言又止地样子,便笑着开口了:“中校,您是不是还想委托我买保健品?”
  “啊,对,没错。买保健品的信用点,我下午给你,买的时候不要嫌贵,我承担得起。”杨乃宁这才拿着档案袋走了。她听到办公室里出来一阵嬉笑,一定是那些大学生实习文员又在八卦她和沙丽的关系了。
  杨乃宁拿起档案袋,轻轻挡住脸。
  太糟糕了,脸有点烫。
  杨乃宁想,但愿曾明不要问起这件事才好。
  曾明办公室较联盟旧总部的那一间,只余下了二分之一,因此搬来的物件把新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的。杨乃宁敲了门才进来,曾明正看着她,他亲切地说:“乃宁,是来交今日的电报吧?”
  “是,上将,”杨乃宁把电报交到曾明手中,“都在这里了。”
  “我知道了。乃宁,今天是什么日子?”
  “哦,国庆日,按照惯例,咱们下午是要放假的。”
  曾明微微蹙起眉头,杨乃宁顿时提起了一颗心。今天下午她计划去看沙丽,虽然她知道现在特殊时期,加班加点也是应当的。但是——
  但为什么耽误的偏偏是这件事?
  “我真是老糊涂了,连这件事都忘了,这样吧,我准备交给你的事情,我自己做就行。你按照你的原计划,该做什么做什么。”
  杨乃宁慌忙说:“不用,上将,我可以……”
  “走吧,走吧。”上将用手势驱赶她,杨乃宁便走了。她合上门时,留意了上将的神情。他看着电报,却没什么表情。
  杨乃宁坐上公交车,前往位于城郊的哨向复健院。上车前,她去了趟花店,店里新鲜的红玫瑰沾着刚用喷壶喷洒的水,娇艳欲滴。
  “长官,要买玫瑰吗?”店主热情地捧起那一大束玫瑰,“收到花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不了,”杨乃宁指着角落的康乃馨,“我看病人,送康乃馨就行了。”
  可她的眼睛还是盯着玫瑰花,店主笑了:“要是您喜欢呢,我就送您一朵吧。”
  “哦,不,真不用。”
  杨乃宁惊慌失措,她居然扭头逃出了花店,直直跑到花店对面的街上才停下来喘气。停下来,她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买束花而已,怎么怕成这样!
  可是再进店,却没有勇气了。杨乃宁两手空空地上了公交车。坐这趟公交车的人大多是去复健院看望亲友的,什么都没拿的杨乃宁与他们格格不入,只好尴尬地一直望向窗外。
  到了复健院,杨乃宁正巧看见小吴和她的同伴们笑嘻嘻地从复健院里出来。她赶紧躲到一边的树林里,直到小吴开车走了,才敢从树林里走出来。她在复健院门口登记了证件,负责登记的门卫笑着:“中校,您怎么每周都来啊?这里也没您家里什么人呀!”
  “我,我代表联盟总部过来慰问一下。”杨乃宁紧张地搓着手。
  “您别紧张,我就是和您开个玩笑,这是您的证件,拿好了。”
  杨乃宁把证件揣进上衣兜里。她瞥了眼门卫,暗想他的话实在太多。
  复健院出于活动方便考虑,所建都是平房。杨乃宁熟门熟路穿过两个院子,就到了一栋明黄色的小平房前。
  杨乃宁悄悄站在了窗边。
  “沙丽,到底是谁又给你送来这么多东西?”
  沙丽半坐着,闭目养神,床头柜上堆满了杨乃宁托人送的保健品。她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说:“不知道。”
  “你也不吃,都放在那儿,过期了,多可惜。”
  沙丽蓦地睁开眼睛,粗声粗气:“这些东西送你,你要不要?”
  “这,真给我啊?”
  沙丽下床,挨个拎起保健品的袋子,将它们全堆在了隔壁床上,隔壁床上的人瞬时叫保健品袋子给淹没了。
  杨乃宁呆呆看着,直到沙丽从屋子里走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你让人送的吧?”沙丽抱着手臂,口气颇为不耐烦。
  杨乃宁咽了咽口水。
  “谢谢你救我,还托人送我到复健院,但是——”沙丽硬邦邦地说,“我的心上人必须杀过人。”
  看完电报后,曾明拨通了电话,电话是给飞鲨军团的。他和飞鲨军团指挥官只交流了五分钟,便敲定了一件事。
  “国庆日,就过得别出心裁一点吧。”曾明在电话里说。
  下午两点,封之蓝开着一架载满宣传单的战斗机,飞往沦陷的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