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分卷阅读_44
  “这般说也无不可,只是隔得远,声音未免要大些,如此隐秘的事,若是被人经过听去了,臣想替公主遮掩,可也为难得紧。”
  第36章 情脉脉
  这人老是如此,分明就是想让自己过去而已,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非要加上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高暧眼中带着些幽怨地瞥过去,见那副身子因衣衫松懈而愈发显得懒散,浑不似往常干练的模样,让人瞧着都替他脸红。
  然而再瞧瞧,偏偏又觉那随性而为的样子说不出的卓荦不羁,竟另有一番倜傥风流的洒脱劲儿。
  她暗暗收摄心神,不敢再去看,心头念着满腹的疑窦,告诉自己不过是同坐而已,左不过忍些逾礼言行,反正是个六根不全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下吁了口气,迈着细碎的步子挪到那空地上坐了,但却不肯和他贴近,中间隔了几尺来远。
  徐少卿自然都瞧在眼内,面上不动声色,仍斜靠着山石,暗地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眼觑她。
  那眸中射出的光像化了形似的,在高暧身上各处恣意巡曳,竟毫无顾忌。
  她又是局促,又是羞怯,只觉浑身不自在,就这般静默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问:“我已坐了,厂臣为何不说话?”
  他好整以暇的捋了捋琵琶袖道:“臣的话不急,稍后再说也无妨,倒是公主这般匆匆的赶来,定是有要紧的话说,还是公主先来问臣吧。”
  “……”
  没要紧事特意去找她做什么?明明到这时候都是彼此心照不宣,怎的反而又“谦让”起来,吊人胃口呢?
  她秀眉一蹙,暗说往常没规没矩也不过一两句话罢了,今日却有些变本加厉,实在不知这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转念想想,又觉早晚都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区别不过是个先后而已,当下轻咳一声,便道:“既是厂臣这般说,那我便直言了……嗯,敢问厂臣为何要私自取走我母妃的遗物?”
  徐少卿也不打哈哈,点头直承道:“公主果然愈来愈精细了,倒让臣刮目相看。不错,臣的确从木箱中取了一件东西,但那并非慕妃娘娘的遗物。”
  “什么?不是我母妃的遗物?”她猝然一惊,冲口问道。
  “当然,那东西乃是一件刃矛残器,绝非女子所用,又怎会是慕妃娘娘的遗物呢?”
  高暧不是傻子,自然一早便瞧出那是军器,可这东西为何会在木箱内,却让她不能不心中疑惑。
  只听他接着道:“公主不必疑心,那东西与慕妃娘娘无关事确凿无疑的,想是当年掩埋木箱之人慌乱间未及细看,无意中将其混在里面罢了,并没什么大不了。”
  她听他所说跟自己先前所想的一致,暗想或许这便是实情,但心中的疑窦却仍未解开,又问:“虽是这般说,可厂臣瞒着我将它取走,又是为何?”
  他勾唇轻笑,目光灼灼,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那晚公主开启箱子,臣一见那东西便觉眼熟,正与眼下东厂所查一件案子的物证相似,其后翻阅卷宗,一看果然不错,所以便想拿去做个旁证。想来不过一件残破军器而已,并非慕妃娘娘遗物,于臣有用,与公主却是毫无干系,索性便当作没见过好了。只是臣斗胆擅做主张,还请公主恕罪。”
  她听完默然不语,心里总觉得那件刃矛状来历军器绝非那么简单,而这番话则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不愿让自己知道。
  可是见他目不斜视,言之凿凿,说得也是滴水不漏,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自家心里也疑惑了,料想再追问下去,他也不会明言,沉吟半晌,只好叹口气道:“厂臣不必告罪,反正我是不懂的,只要不是母妃的遗物,拿去便拿去好了……”
  高暧话没说完,便见徐少卿眼神一变,忽然寒意凛然,撑起双腿向自己靠了过来。
  她以为他又要挨过来坐,顿时紧张起来,撤身就要向后退,口中不自禁地叫着:“厂臣?”
  “莫动!”
  那冷凛的声音自有一番威严,竟让人无法抗拒。
  她不由便顿在那里,似乎也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心头立时紧张起来。
  而他这时已靠到了近旁,上身微微向前倾着,那薄薄的唇几乎要贴到她的额角上……
  突然间白影一闪,他的手猛地从耳边擦过,抓向她脑后。
  高暧胸中砰跳不止,却不敢回头去望,眼睁睁地看着徐少卿身子稍稍后撤,那臂膀缓缓收回来,手上竟捏着一条蛇!
  “啊!”
  她惊呼一声,吓得当即缩入他怀里。
  只见那蛇通体青绿,头呈尖锥状,瞳孔垂作一条直线,尾尖却成深红色,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竹叶青。
  此刻它尖尖的脑袋正被捏住,张着口,露出两颗倒钩似的毒牙,在阳光下竟像匕首般闪着寒光,那蛇身紧紧地缠在徐少卿的手臂上,少说也有尺许来长,瞧着极是怕人。
  她又朝他怀中缩了缩,这才醒悟,原来方才他忽然挪过来,又叫自己别动,为的就抓这条剧毒无比的蛇。
  若真是迟上一时半刻,说不得她这会儿早被咬伤,多半条命已然搭进去了。望着他,不免又是感激,又是后怕。
  “一条小蛇而已,公主不必惊慌。”
  徐少卿一手擎着那蛇,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慰。突然袍袖挥出,将那条竹叶青扔进远处的树丛中,又拉头起身走开几步。
  高暧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地,轻轻吁了口气,暗地里念了两声佛号,便对他道:“多谢厂臣。”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也不知是他第几次出手相救了,只是不咸不淡道声谢,未免有些轻飘飘的,丝毫不见诚意。
  明明她算是主子,而他也说自己是天家奴婢。按理说奴婢伺候主子,护着主子周全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到她这儿,却怎么都像是反欠了他的人情。
  如今这笔债不仅没个分晓,反而越攒越多,越理越乱,越来越让人心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正是因着这般,她此刻虽然半偎在他怀中,却也没有挣动,权当是一份小小的回应。心里只安慰自己说,那不过是怕再遇上什么蛇虫,所以不敢离他远了。
  “早前便说了,公主若事事都对臣言谢,就不怕臣心中惶恐?”
  他挑挑眉,嘴上打着趣,双臂绕到背后环在腰间,将她轻轻搂住了。
  这样子可算是逾礼到了极点,高暧含羞把头埋在他胸前,心口突突地跳着,似乎连发丝都在抖着。可全身却像被一股柔润的暖流充盈着,传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那些阴霾和不快。
  他却像是很享受这种美人在抱的感觉,任由她局促的喘息着,双臂自然的渐渐收紧,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公主在想什么?”
  高暧正在迷迷糊糊间,听他忽然这么问,身子微微一颤。
  她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那感觉像是找到了一件早便想要的东西,可偏偏又带着些许遗憾,只能聊以慰藉。
  然而对她这样一个人来说,能够这般已然是幸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徐少卿见她默然无语,却也没再追问,口唇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臣今日来见,是有句话要说。之前公主所提那件往事,臣查了这些日子,已有些眉目。”
  高暧霍然抬头,眼中带着几分恐惧之色。
  她的确很想知道真相,可又隐隐觉得害怕,犹豫了一下,便问:“厂臣查到是何人所为了么?”
  他凝望着她,点点头,又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
  “不瞒公主说,臣的确查到了那个行凶之人,而且那人也确实尚在宫中,而且是个根底极深的人。此事牵连过巨,其中细节臣不便说知,以免惊吓到公主。所以……臣请公主从今以后千万莫要再过问,最好连想也不要去想。”
  这话说得郑重,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她不禁心中凛然,望着那双狐眸中隐现的几点血丝,忽然有些愧疚,只觉为了自己那小小的疑惑,便把他牵扯进去,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如今这个结果,或许再好不过,当下也说服自己不再去想,也冲他点了点头:“这话我记下了,此事就此作罢,厂臣也不必去理会了。”
  徐少卿浅浅一笑,双臂不由又紧了紧。
  “臣要说的并不单是这个,公主这头将事情揭过了,对方却不见得会这般想,若是暗中下手,臣这边就算用着心,也怕防不胜防。所以依臣之见,公主还是尽早离开京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