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当自强_分卷阅读_195
  安然笑了起来,眨眨眼:“没我怕什么,不是还有嘉言吗 ,你两口子多少话儿说不得。”
  曼娘脸一红:“那不一样。”
  安然:“如今六月过去就快入秋了,一晃就是年,等过年的时候,你跟嘉言早些回去,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不就成了,而且,你又得照顾着嘉言,还得管着皓思皓玉,有的你忙呢,哪有闲工夫惦记别的。”
  曼娘知道大嫂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虽有才女的名声,到底是个庸碌女子,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孩子,家。
  而大嫂除了这些,心里还有天下厨行,大嫂天生就不是个平凡女子,却,即便如此,大嫂也是一个最有智慧的妻子与主妇,自己在她身上学会了许多。
  小桃跟大师兄的婚礼简单而隆重,没有过多的宾客,来的都是家人,喜宴也未摆在雅舍,用大师兄的话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当初在齐州时候,自己跟梅大的婚礼,所以就在他们的小院摆了几桌。
  婚后小桃的爹娘也没回冀州,大概是对大师兄这个女婿异常满意,留在了京里,跟他们夫妻一起过。
  平常小两口子去雅舍,老两口就拾掇家里的事儿,扫扫院子,浇浇花儿,种种菜,等小两口子回来,一家子再一起吃饭。
  饭是马大脚做的,先开头还怕自己的手艺,大厨女婿不喜欢,后来发现每次女婿都吃得很多,才放了心。赶上小两口休息的日子,便出去逛逛,有时就在城里逛逛街景儿,有时也会去郊外,异常顺遂。
  且不说这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再说安然,说是回去,等动身的时候都进了七月,暑热褪去,立秋了。
  虽说晌午头上还有些热,一早一晚的却凉快多了,怕热着安然,安嘉慕吩咐,只一早一晚的赶路,中间热的时候,就寻了个凉快地儿,扎帐篷休息,等日头落下去再接着赶路,本来不算多远的路,却走了三天才到。
  刚望见冀州的城门,就见源源不断的难民,京畿重地,自然不许这些难民进去,冀州就成了这些难民逃难的地方,留心听他们的口音,都是南腔,想来是南边战祸不断,老百姓没了活路,才千里迢迢的跑到冀州来。
  这背井离乡的滋味不好受,加上许多人不大会说官话,语言不通,更难生存,而且,一旦打起仗来,谁还顾得上老百姓的死活啊,能保住一条命逃出来,都是运气了,故此,这些人即便逃出来了,也是身无分文。
  有手艺有力气的还好,那些妇孺孩子就难熬了。
  忽的瞧见城墙根儿坐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个奶娃子,那孩子想是饿了哇哇的哭,孩子娘只是抱着孩子哄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怜非常。
  安然叫停住马车,让仆妇下去问问,若是那孩子饿的,就抱过来。
  仆妇吓了一跳:“大夫人,这可使不得,那娘俩一看就是从南边逃过来的,不知根底儿,若是有什么病……”
  安然打断她:“若真有病,更不该饿着。”
  仆妇看向大老爷,安嘉慕虽心里不怎么愿意,可一想到妻子的性子,仍然点了点头。
  仆妇才过去,跟那妇人说,安然从车窗瞧着,见那妇人惊慌失措,紧紧抱着孩子,大概误会了。
  安然抱着嘟嘟下车走了过去:“大嫂,我是看孩子饿的狠了,我先喂他一顿,好歹先吃饱了,你们娘俩再想往后的事儿,大人不妨事,这么小的孩子哪忍得了饥。”
  妇人见安然怀里也抱着孩子,这才信了。
  安然把嘟嘟交给后头的安嘉慕,邀着妇人上了马车,把孩子从妇人怀里接过来,解开衣襟……
  孩子饿恨了,一闻见奶香,什么都顾不得了,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妇人抹着眼泪道:“ 先头我的奶也够,这一路颠簸,吃喝不上,奶就回去了。”
  安然:“孩子的爹呢?”
  妇人摇摇头:“兵荒马乱的,上船之前就走散了,也不知是死是活,这辈子还见不见得着?”
  安然安慰她:“你们娘俩好好保重,一定能见得着。”看着孩子吃饱睡了,安然递给妇人,娘俩下了车。
  安然看了看周围成群的灾民,城门的衙差不让进去,也只能在城根儿下头待着了,或坐,或站,或靠,或躺,有老有少拖家带口,什么样儿的都有,一个个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
  而他们的脸上的绝望,却更让人发酸。
  安然:“虽入了秋,到底还有些热,你瞧他们就喝护城河里的水儿,这怎么成,这么多人,这么下去,若引起疫病流传,可是大麻烦,如果下雨就更坏了,厨艺学院不是已经盖的差不多了吗,把她们安置在哪儿吧,先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再想以后。”
  安嘉慕点点头,叫安平找人办这件事儿,并叫人在城外设粥棚。
  安然叫过安平来,告诉了他一个青菜肉粥的法子,吩咐就照着这个法子熬,这些难民不知饿了多久,一眼看过去大都面有菜色,最要紧是增强体抗力,才能最好的预防瘟疫的发生,青菜肉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时候就别管味道了,先吃饱了要紧。
  简单的吩咐了下去,两口子才进了城,安然径自回了安府,心里着惦记月儿那小丫头,安嘉慕去了府衙。
  安然知道他是去找季公明了,毕竟赈济灾民这样的事儿,官府出头才会事半功倍……
  ?
  ☆、第 103 章 菜肉粥
  ?  望着安府的马车消失在城门里,抱着孩子妇人呆愣了一会儿,忙赶上去,问城门前的看门的兵丁扫听:“这位兵爷,敢问刚那喂我家孩子的恩人,是哪府里的贵人?”
  当兵的本要驱赶她,瞧了她怀里的孩子一眼,留了情面,听她问起安然,不禁道:“你这孩子倒真是个有造化的,能吃上大夫人一口奶,将来必有后福。”
  “哪家的大夫人,还请兵爷告知,妇人也好记下,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当兵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外省人,连我们冀州安府的大夫人都不知道,那总该知道天下第一厨吧。”
  妇人忙点头:“兵爷说的是安大厨,小妇人知道,当年安大厨在苏州松月楼跟总督府的厨子比试厨艺的时候,我跟我家相公刚成亲,还去瞧热闹了呢,只不过去的晚了,凑不上前儿,只远远的瞧了几眼,对了安大厨还跟郡王殿下开了江南最好的馆子,叫雅舍,南边的仗一打起来,没了活路,还是雅舍里那位,听说是安大厨小叔子的爷,求了盐帮帮忙,我们才能坐船逃了出来,不然,这会儿早没命了,那些叛军闯进我们老百姓家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禽兽不如……”
  说着掉下泪来,哭的当兵的心里都发酸:“大嫂子快别哭了,风地里,回头哭出毛病来,孩子还能指望谁,而且,大嫂不用担心,咱们大夫人最是个菩萨心,之前一直在京里养身子,如今既然回来了,断不会不管这事儿的,说起来,我们也是当差的,不是不让你们进城,是上头下了令,不许放你们进去。”
  正说着,就见城里呼啦啦来了一溜十几辆车,一到城外,得有好几十个小伙计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把后头车上东西搬下来,就开始挑地方盘火灶,烧水,煮粥。
  一桶一桶的米倒进大锅里,混着碎肉一起煮肉粥,差不多熟了,又倒进一桶切碎的青菜,一阵阵肉香,不用招呼,难民就一哄围了过去。
  这时候管事却站在一张桌子上大声道:“大家不要抢,不用抢,我们安府舍粥,管饱,只不过,咱们怎么也得先让着老人孩子不是,大老爷们就先往后排,给老幼妇孺让出一条道来。”
  管事的话一出来,那些冲在前头的汉子们,都有些脸红,忙着往后退。
  当兵的忙道:“大嫂子快去领粥吧,好歹的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妇人早饿的不行了,忙抱着孩子跑了过去。
  不说安府在城外舍粥,再说安然,一路回了府里,到了家,先抱着小月儿亲热了半天。小月儿长得很快,大本年不见,也没跟安然认生,大概是安然身上有嘟嘟的味道,孩子对孩子天生就会亲近。
  小丫头跟嘟嘟咿咿呀呀的交流起来,好笑非常,格外依恋周泰媳妇儿,眼睛一眼看不到都不行,这个安然倒知道原因,刘喜儿叫人跟自己说了。
  过年的时候干娘,病了些日子,虽说不是什么大病,但也不能劳累,就把周泰媳妇换了来照顾小月儿。
  周泰媳妇本来就是孩子的亲大娘,自己又稀罕孩子,把小月儿照顾的无微不至,故此,小月儿爱这般依恋周泰媳妇。
  娘几个在一起都弄了会儿,孩子就困了,嘟嘟还好,到底是个小子,喂饱了闭上眼就睡,小月儿在奶娘怀里吃饱了,伸出两只小胳膊找周泰媳妇儿。周泰媳妇儿抱进怀里,才肯睡觉。
  周泰媳妇儿只得抱着孩子去里屋哄。
  安然道:“好在有大嫂。”
  柳大娘低声道:“有件事干娘正想跟你商量呢,周泰媳妇儿这肚子总没有信儿,却又稀罕孩子,周泰如今忙,成日的不在家,我好歹有你干爹陪着说说话儿,她就一个人,成天对着空落落的院子,人都待傻了,不如把月儿接回去,有个孩子在跟前,也有点儿事儿干不是,说不准还能给小月儿招来个弟弟。”
  虽说当初陈氏把孩子托付给了自己,但安然也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孩子的亲娘,若无嘟嘟还好,如今嘟嘟出生,厨艺学院也即将招生,还有自家男人,即便能照顾小月儿,也远不如周泰媳妇儿合适。
  而且,安然也有一些顾虑,孩子长在自己身边儿,小时还好,大了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她不是安府的小姐,这样在安府长大,以后心理上会不会自卑自己的出身。
  干娘担心的大概也是这个,周和是有些混,但干爹干娘,周泰两口子却是最老实本份的人。
  果然,干娘叹了口气:“安然,干娘一家子能有今天的日子,都是当初做梦也想不到的,托了你的福,才有这样的日子,干娘这辈子都足了,小月儿是周家的孩子,哪怕她爹是个混账,也得让孩子知道,干娘不是信不过你,是觉着孩子留在安家或许更好些。”
  安然握住干娘的手:“干娘何必说这些,您老想怎么着都成,孩子本来就是周家的。”娘俩说了会儿话,就说起冀州城外的难民。
  柳大娘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南边这一打仗,可苦了老百姓,不知毁了多少户人家呢。”
  周泰媳妇哄孩子睡了,从屋里出来:“可不是吗,昨儿我出城去庄子上给周泰送衣裳,瞧见城外乌压压都是人,那些汉子还罢了,好歹身强力壮的,饿个一两顿还没什么,那些老人妇人孩子,可遭了罪,如今天儿还热,等立了秋,一掉天儿,冷起来,连个遮风避雨的地儿都没有,可不要活活冻死了,城里虽有好些老百姓送了些米面吃食出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啊,要说咱们城里有善堂,虽安置不下这么多人,好歹先把老人孩子安置了,像这样都把人挡在外头等死不成。”
  安然:“府衙大人有他的难处,毕竟难民众多,加之仍源源不断而来,若是冀州的城门一开,可不光外头那些难民,那些逃出来的老百姓,若是都跑到冀州来,难民太多,就容易生出民变,到那时就不是官府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