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救世主[基建] 第37节
  “比如神恩,就是灵魂的力量。”
  那不就是觉醒异能吗?陆希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又有点发黑——觉醒异能这事儿虚无缥缈的,要是她觉醒不了呢?
  “那信仰值也是灵魂的力量。”
  “嗯?”陆希怀疑地盯着光球,“你不是在骗我完成任务吧?”
  “当,当然不是呀!”光球着急地摇晃着,“就算完成了任务,你不回去,对我来说也没有用的。”
  “是吗?”陆希看着它,“你觉得你们时空管理局可靠吗?”
  光球闪烁了一下,无话可说,半天才弱弱地说:“我真的没说谎……”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只是个内存条,等我的任务结束就会被销毁。”陆希无情地背诵着光球从前说过的话,“所以我觉得,我任务能不能完成,跟你关系都不大——不,或许我完成不了任务,在这个世界停留越久,对你还越有好处呢。”至少能多活几天。
  光球自己也茫然了:“不,不是吧……但,但命令是让我辅助你,希望你能完成任务啊……”
  “算了。”陆希忽然觉得这光球也有点可怜的样子,“照你这么说,信仰值也是灵魂的力量,那我集齐十万信仰值,就能把契约印记抹掉?”
  光球又支吾起来:“我,我不知道,只是要中断灵魂契约,必须要有灵魂力量,正是因为魔鬼有力量而你没有,所以你才无法主动中断契约。信仰值确实是灵魂的力量,但你能不能使用,就,就是另外一个问题……”
  “那要是把他咔嚓了呢?”陆希恶向胆边生,随手比了个横过脖子的动作。
  光球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理论上来说应该可行。但你必须保证一击必杀,否则魔鬼在死前催动契约的力量,你的灵魂也可能被摧毁。毕竟契约包含着双方的力量,这就意味着你的灵魂之中留有魔鬼的力量,如果你无法压制它,那在契约撕毁的同时它也会毫无顾忌——这也是保证契约完成的方式。”
  陆希报以呵呵:“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哦……”
  “所以说——”光球小心翼翼地说,“之所以你不能撕毁契约,就是因为魔鬼的力量比你更强大……”
  这不都是废话吗?陆希用力搓了搓脸,感觉自己的脑袋彻底麻木掉了,“算了,反正这个问题一天两天的也解决不了,先睡觉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里总是会有办法的。
  第45章 小丑是我(三)、这不是满满一坑的那啥吗……
  第二天早晨, 陆希是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的,把琳和莉斯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这是——”莉斯张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您昨夜都没有休息吗?”
  别说, 这两天她跟着伯爵小姐忙活, 想法还真的渐渐有点改变。毕竟她的父亲也是农夫,虽然她现在在城堡里做女仆, 每月都能挣到一个银币, 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们要养活,父母仍旧得辛苦地种田。
  而科林说的那些种植的方法,她有好多都没听说过,也就是说,父亲并不知道。比如说那个用什么“大蒜”捣成汁去喷杀小绿虫的事儿——她是见过那些小绿虫的,每一只也就是针头大小, 可是成群结队, 数都数不清。一旦这些虫子出现在小麦地里, 父亲脸上的皱纹就展不开了。
  莉斯还记得,有一年这种虫子特别的多, 她偶尔从城堡回到家里, 别说自己家了, 就连邻居家里都没有什么人,大家都下地抓虫子去了,每个人回来的时候, 手上都黏乎乎的,全是捏死这些小虫之后流出的粘液。
  那一年因为这些虫子, 小麦的收成只有从前的三分之二, 如果不是伯爵大人免去了一些税, 恐怕她的弟弟妹妹们就要饿死几个。
  可是小麦歉收, 教会却仍旧按数征税,一点也不减免。虽然冬天的时候他们在教堂门口施舍麦粥,可也不过就施舍了几天而已。莉斯听伯顿管家说,其实施舍出来的这些粮食,本来就是教会收上去的税,他们拿着领民的麦子来施舍领民们,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肯好好祈福,根本也不会有这么多虫子,粮食也不会减产。
  从那时候起,莉斯就觉得教会并不慈善了。后来教会退出长云领,虽然田里的麦子产量降低了,可是要交的税也少了,莉斯觉得也还行,只是父亲种田更辛苦了。
  但是,如果当初就知道这个杀虫的办法,那岂不是就不用弯下腰一只只地去抓虫了,而小麦的收成也不会下降得那么厉害?
  所以,虽然不知道那些烧过的灰土洒进田里会有什么作用,莉斯还是十分期待伯爵小姐弄的这本《种植手册》的,假如父亲和邻居们都能知道这些方法,日子一定会好过一些的!
  而伯爵小姐竟然能想到整理这样一本书,莉斯虽然觉得这不像是贵族小姐们应该做的事,可心里仍旧不由自主地感激起来,对于小姐的两个黑眼圈,当然也更加担心:“我,我去问问拉伊莎吧?”
  城堡里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一个女主人,琳和莉斯都从来没有伺候过她,这导致她们对于很多事情其实也一无所知,比如说眼下,如何消除小姐的黑眼圈,好让她出去的时候看起来一切正常,她就束手无策了。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陆希打了个呵欠,“去厨房煮两个鸡蛋拿来就行了。对了,把早饭给我端过来吧,我不去楼下用餐了。”
  昨天晚上她一点都没睡好,开始是琢磨那见鬼的契约所以睡不着,等终于睡着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做梦,梦里全是长着各种角和翅膀的魔鬼,以及深渊。
  是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觉得,那肯定是深渊。
  头顶的天空是黑的,只有前方赤红的火光极其醒目。那像是一座火山,山顶赤红的岩浆正缓缓向下流淌。
  教会说,魔鬼就是从熔岩和毒气中诞生的,但她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那岩浆里有爬出什么魔鬼来。
  一阵风吹来了刺鼻的气味,她向后退去,然后脚下踩进了湿粘的软泥中。
  这软泥看着很老实,可一踩进去,就开始疯狂往她腿上攀爬,仿佛是个自有意识的活物一般。
  偏偏她在梦里似乎是光着脚的,所以那种仿佛被什么冷血动物的舌头在舔的诡异惊悚感觉简直清晰到可怕,并且还有一种刺痛在向皮肤里渗——这些软泥有腐蚀性!
  不仅如此,当陆希迅速想把脚□□的时候,身后的软泥里忽然噗地一声冒出一个气泡,气泡破裂,却从里头弹跳出一只蜘蛛样的生物,借着气泡破裂时的气流,猛地向她扑过来。
  这玩艺儿的身躯有苹果大小,长了十条腿,伸展开来如同蒲扇。而且这十条腿的颜色比身躯更淡——不,不是颜色淡,而是因为这十条腿看起来都是中空的,所以透光的甲壳质看起来就比身体的颜色要浅一些。
  中空的腿,陆希在一瞬间想到了吸管,而生物身上长吸管是为了什么?不用想都知道啊!要是被这东西扎到身上,估计会被吸成人干吧?
  尾巴比思想动得更快,只听啪地一声,十腿蜘蛛腹部挨了一下重击,顿时变成了一只被打烂的苹果,汁水四溅地飞了出去,而陆希顺势拔起脚,离开了泥潭。
  等下,尾巴?她什么时候有尾巴了?
  “小姐?”捧着两个鸡蛋回来的莉斯有些担忧地轻唤,“您不舒服吗?要不然今天就不要去挖坑了吧?”
  “不。没事。”陆希接过两个鸡蛋,在自己眼睛上滚起来,一面含糊地说,“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只不过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多半是因为海因里希突然变成了魔鬼,自己忧虑之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就是那个甩尾巴的感觉太真实了一点,好像她真的长出一条尾巴了似的,那种如臂使指的顺畅感太奇怪了,人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搞得她起床之后还总想摸摸自己的尾椎,看究竟有没有长出尾巴。
  总不会她跟魔鬼签订契约之后,身体也会发生异变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陆希不由得一阵发毛,连忙在脑海里呼唤光球。
  “应该不会吧……”光球也是犹犹豫豫的,“不,不过——”
  陆希一听这个,心顿时往下沉,果然光球吞吞吐吐地说:“堕落者,也,也有外形变化的,这种属于最严重的魔化……”它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极其少见,你不用太担心。”
  不担心才怪!陆希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直接吩咐莉斯:“让海因里希跟我们一起去。”
  “小姐?”莉斯愣了一下。前几天陆希还叫城堡的守卫拦着海因里希呢,今天怎么就……是因为伯爵夫人把他送给小姐了吗?
  这么一想,莉斯顿生危机感:“小姐,伯爵夫人不是真心想把他送给您的,一定是让他来打听您的消息!”小姐可不能被他迷惑住啊。
  “我知道。”陆希阴沉着脸把鸡蛋放下,“既然送给了我,就该给我干活了。”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不好,海因里希也别想好!
  海因里希来得很快——陆希怀疑他一早就在等着了——到了之后还一脸微笑地向她行礼:“小姐有什么吩咐?”
  陆希回他一脸假笑:“恐怕你得先换身衣服,今天的工作穿这个可不行。”
  “换衣服?”海因里希的笑容有点发僵,应该是想到了前几天的“工作”。
  “对。”陆希特别亲切地向他微笑,“大家都已经换好衣服了。快点去吧,就等你了。”
  海因里希看了她一眼。陆希可没说瞎话,她今天穿的就是城堡里下等女仆的粗布衣裙,还像女仆一样围了一条大围裙,并且这围裙还不是白的,而是一看就用过很久、洗得都灰扑扑的那种。
  从她的衣着上就能看出来,今天这工作不是什么好活儿。海因里希深吸口气,又深深地看了陆希一眼,转身去换衣服了。
  几天过去,堆肥坑已经挖好,堆肥舍的地基和加热坑道也挖掘完毕。
  说起来这个加热坑道什么的听起来挺高大上,其实十分简陋,陆希对这玩艺儿并没什么研究,不过是把炕的概念拼凑了进来罢了。好在只是用来沤肥的,且只在冬天必要的时候才加热,也没人要求美观大方效率高什么的。
  但是在奴隶们看来就很复杂了,毕竟他们盖板棚就是往地上树几根桩子,然后桩子之间树上木板甚至是树枝编成的“墙”,然后最多把板棚里的地面铲铲平就算完,哪儿还有什么“地基”的概念?
  “那房子不会被风吹倒吗?”看这地方就知道冬天风肯定很大。
  “板棚倒就倒了,再盖就是了。”监工随口回答完了,才想起来面前这是伯爵小姐,连忙收起随意的态度,小声补充,“奴隶们住的都是夯土房,不容易倒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监工已经发现伯爵小姐对奴隶们的态度特别温和,还关心奴隶的吃穿住行呢。
  虽然他在心里不免有些鄙薄,觉得这位小姐不够高贵,多半是在外面抚养的时候没有合适的人教导,但也不敢有半点怠慢,毕竟法比奥少爷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伯爵大人却允许小姐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里头传达出的意思可有点耐人寻味。
  要说监工们每天都在做什么,那监督奴隶只是一小部分,他们最多的精力都用来揣摸和迎合上意了。分配下来的活必须要让奴隶们做完,然后还要会讨好上面,这样才能往上升。所以监工这些天夜里都睡不着,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要讨好伯爵小姐赢面更大些。
  不过他说的不全是实话。夯土房也不是那么好建的。长云领这里的夯土房,是在地下先挖个大坑,然后上半截用夯土建成矮矮的墙,再加个屋顶。这样的房子像地上长出来的圆蘑菇,其实就是个半地下室。
  抗风确实是抗的,因为建得矮也的确不容易倒塌。但这样的房子,也不是每个奴隶都能住。每年总有一些老年奴隶,因为夯土房不够住而只能去住漏风的板棚,然后没能熬过冬天。
  在监工看来这很正常,奴隶老了就不能干活,都是吃白饭的,好房子自然没得住,死了也就死了。
  所有的奴隶都是这样的,他们是主人的财产,就像旧衣服旧家具会被丢弃一样,年老的奴隶失去了价值,也同样会被丢弃。别说奴隶了,就是平民,老了干不动活了,也一样会冻死饿死。
  但是这话他聪明地没有说出来。这几天伯爵小姐不但对那名年老奴隶科林十分赞赏,甚至还让他去询问其他的老年奴隶,收集他们的所谓“经验”,凡有献上有用经验的,都会赏赐食物。
  监工不知道这些“经验”有什么用,但他知道最好别跟伯爵小姐对着干,所以现在他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的,连鞭子都不怎么动了。
  当然,事实上这几天也确实不需要他动鞭子。分过来的这些奴隶勤快得可以,压根不需要鞭打,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陆希没有细究监工的话,奴隶的问题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没有物质基础说什么都白搭。
  夯土房盖起来太费时费力,陆希打算这堆肥舍就采用立桩子,然后桩子之间用稻草加黄泥砌墙的办法——暂时先这么搞着,等以后能烧砖了再说。
  反正不是打算住人的房屋所谓的立桩也不过就是粗树枝就行,高度也无须过高,奴隶们听了陆希讲解之后就差不多领悟了,纷纷献计献策:“炭窑那边砍来的树枝就可以。”
  是的,青石城边上有个炭窑,当然也是冯特伯爵的,烧出来的炭也主要是供给城堡里,多余的则卖给其他有钱人。
  城堡的确有魔法阵,以陆希的体感,只要走进大门,就明显能感觉到比外面温暖,估计到了冬天感觉会更明显。
  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约魔晶什么的,城堡里的温度也不会太高,冬天还是需要壁炉。烧木头烟气太大,所以卧室的壁炉里都是用炭的。
  当然,长云领现在的有钱人也不是太多了,很有些人当初跟着教会跑了,所以这个炭窑的规模也比从前缩小不少,以至于有几个炭窑都已经空置,正好给陆希拿来烧石灰。
  这种条件下,陆希也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把矿石与木材分层叠放,然后烧!
  这种烧石灰的办法是费时又费力,为了能达到温度,还得往里不停地鼓风。不过好在这是炭窑,陆希干脆就用了炭烧,温度比用木柴要高。
  只是炭窑的奴隶对此惴惴不安——他们烧炭已经很熟练,可从来没烧过石头,生怕烧不出伯爵小姐要的东西会挨罚,见到陆希来巡视都是一脸忐忑,看起来只差跪下表白他们绝没有偷懒。
  陆希只能向他们保证失败了也不会责罚,还遭到了琳尽量委婉的反对:“小姐,您这样做,他们会偷懒的。要不然就会粗心大意,真的烧坏这些石头。”尽管她也没明白,这石头究竟要烧出什么来。
  “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出错也是正常的。”陆希笑着摆摆手,“不过这件事很简单,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错的。”看这些奴隶战战兢兢的样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偷懒和不负责任的人当然有,但这绝不会是人的常态,更不会像琳说的那么夸张。
  琳拿陆希也没有办法,只能暗暗叹了口气,庆幸小姐没说给这些奴隶增加口粮。
  陆希看琳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她是打算在烧出生石灰之后再奖励这些奴隶的,并且从里面选出手艺最好的专门来烧石灰——专业人员,待遇肯定是要提高的。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先说出来刺激琳了,所以陆希带着人选了合适的树枝就直接回了堆肥舍,开始调配人手。
  埋树桩,编树枝墙,挖黄泥,拌稻草。人手一批批分派下去,很快就只剩下寥寥数人了。
  “小,小姐——”汉克眼看自己被剩下,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我,我做什么呢?”感觉仿佛没有自己要做的活了啊,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而且,而且没分配的人里面,还有海因里希呢——汉克下意识地斜了他一眼,不祥的预感更浓重了,要知道上次挖那个臭泥巴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人,而目前的情况,跟上次很有点相似啊……
  卡玛被分配去拌泥了。何塞是埋树桩。而他和海因里希还没有分配……
  “嗯——”陆希笑吟吟地转向他们,那笑容看得汉克后背一凉,顿觉不妙。果然陆希对他点了点头,十分欣慰的样子:“现在主动多了,这多好啊。那这次,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们。”
  重要……任务……
  别说汉克,连海因里希都警惕起来。只见陆希指了指放在一边的锄头:“我们去挖几个坑。”
  挖坑?就这么简单?汉克心里有些怀疑。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的怀疑就变成了现实,因为他们挖开的这个坑——简直称得上臭气熏天。